因為馬上就過年了，顏凡夏還看到有幾份賣春聯的，也是集市上生意最火爆的。

馬蘭花拉著她來到賣雞的攤位前，挑挑揀揀的抓了兩只小母雞，還帶她買了一副春聯。

買了這兩樣東西後，其他的也就沒什麽需要了。

看看時間還早，馬蘭花就說先把雞崽和春聯放回到牛車上，她們再去供銷社那邊換鹽。

顏凡夏拎著大竹籃挺重的，自然是點頭答應。

兩人手裏都拎滿了東西往牛車那邊走，看著還真像是滿載而歸一樣。

在往回走的路上，顏凡夏聽著馬蘭花給她講集市上發生的一些趣事，聽得她眉眼彎彎，笑意滿面。

馬蘭花繪聲繪色的講道：“那次你爺爺背了家裏的紅薯幹來賣，剛好碰到公社下來檢查，你爺爺聽到風聲後就趕緊背起籮筐往家跑。”

“那後來呢？爺爺沒有被抓到吧。”顏凡夏緊張的問道。

“沒有呢，你爺爺腿腳利索著呢，就是那紅薯幹是裝蛇皮口袋裏的，到了集市上你爺爺把口袋解開來賣，後來他跑的著急，口袋也沒系好，就一路跑一路丟，等跑回家，紅薯幹也丟的沒剩多少了，當時可把你爺爺心疼壞了。”

馬蘭花一邊說著，也跟著笑起來，似是又看到了當時的情景。

閑聊中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，顏凡夏感覺故事還沒聽夠呢，她們就已經來到放牛車的集市口了。

遠遠的她們看到齊毅正皺著眉頭和一個姑娘說著什麽，在兩人的旁邊還站著來時路上見過的朱玲玲。

顏凡夏和馬蘭花止住話頭，拎著手裏的東西走過去。

走近後才聽到齊毅正氣惱的指責著眼前的姑娘：“你還能幹點啥？這都能丟了，怎麽不把你自己給丟了！”

齊小雁見堂哥當這麽多人的面寒磣自己，心裏惱怒，也大聲的回道：“不就是丟了個零花錢，值當你大吼小叫的，你不願意再給錢就算了，小氣巴拉的，我還不願來你這受氣呢！”

齊毅一聽這話火氣更盛了，家裏是什麽光景她不清楚嗎，丟錢還有理了。

旁邊的朱玲玲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，忙上前拉住齊小雁的胳膊，勸道：“雁子你別生齊毅哥的氣，他也是著急，畢竟一塊錢也不是小數目。”

這話惹得齊小雁心裏不痛快，她用力甩開朱玲玲的手，“著急就可以吼我了？我丟了錢就夠難受的了，還得挨他的罵，憑什麽？”

齊毅見堂妹太不懂事，怒火高燃，“齊小雁，別以為這是在集上我就不打你，家裏什麽光景你不清楚嗎？好意思來這裏撒潑，還有你這錢是哪裏來的？”

越說他臉上的表情越嚴肅，二叔家裏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，哪來的一塊錢給齊小雁做零花錢？

這要是她弟弟齊有富拿出來，齊毅還不覺得太驚訝，畢竟二叔二嬸是個重男輕女的，平時吃飯都是先緊著兒子吃，可他們那性子，怎麽舍得給女兒這麽多零花錢。

齊小雁一聽他問錢的來處，神情緊張起來，她梗著脖子回嘴：“你管我錢哪裏來的，反正不是你給的。”

她這表現更容易讓齊毅多想了，這模樣分明就是在說這錢來路不明，他瞇起眼睛，聲音冷了下來：“齊小雁，別以為我好糊弄，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這錢的來歷，那我就告訴你爹去。”

齊毅是知道齊小雁最怕她爹的，其次才是她娘，因為她爹急了可是真的會揍她。

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，齊毅才會這麽嚇唬她，不然別想從她嘴裏聽到實話。

果然齊小雁一聽要告訴她爹，神情就更加慌張了，她張嘴嚷道：“齊毅你還是不是男人了，虧你還是大隊長呢，怎麽也學著女人一樣打小報告，你不給我錢也就算了，幹嘛還要告訴我爹，看到我挨打你高興是吧！”

沒想到齊毅聽了這話還真的就點點頭，“可不是，看你挨打我還真高興，你看哪家的閨女會像你一樣在集市上撒潑耍賴，我看就是你爹打的少。”

這話算是徹底惹惱了齊小雁，她知道自己打不過齊毅，所以瞅準機會，擡手就向著拉車的牛沖上去了。

她知道這牛是齊毅的寶貝，平時伺候這牛比伺候他老子還精細，既然他寶貝著，那她就偏偏要打這牛出氣，就當是打齊毅本人了。

至於打了牛後，牛會不會發瘋頂人，那她才不管，這牛真惹了事也是齊毅兜著，誰讓他是大隊長，牛還是他隊裏養的。

齊毅一看她沖著牛過去了，急的趕快側身擋在了牛的前面，替牛扛下了齊小雁的巴掌。

他就怕齊小雁把牛轟炸營，集市上這麽多人，牛要是發起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一見齊小雁動手了，在旁邊看熱鬧的的顏凡夏還有馬蘭花趕快上去攔架，朱玲玲似乎是被眼前的情況嚇到了，比兩人慢了一步。

等兩人一起把齊小雁拉開後，她還在不依不饒的嚷著罵著，顏凡夏和馬蘭花兩人費力氣攔著她，才沒能讓她繼續上去撲打齊毅。

周圍趕集的人也早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，都圍在不遠處指指點點的看熱鬧。

齊毅黑沈著臉，看著仍在不停掙紮著要上來打他的齊小雁，“你不嫌丟人就繼續鬧，來趕集的可都是附近十裏八鄉的人，你不怕名聲臭了以後嫁不出去，就繼續鬧。”

齊小雁聽了這話，動作漸漸慢下來，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，明白一個好名聲對姑娘家的重要性。

站在旁邊的朱玲玲見她態度軟和下來，忙過去拉了拉她的胳膊，“雁子你別鬧了，不就是一塊錢嘛，我借給你好了，你看周圍這麽多人看著呢，像怎麽回事。”

齊雁聽到有錢拿，這口氣也平息下來，只是她聽到朱玲玲說的話，覺得心裏有些不痛快。

這朱玲玲話裏話外的都在顯擺，什麽叫不就是一塊錢，感情她爹是支書，她家裏有錢，一副施舍的樣子，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，她都懶得搭理朱玲玲。

顏凡夏見齊小雁不再鬧了，忙拉了馬蘭花躲到一邊去，剛才她們攔架是和齊毅有一樣的擔憂，怕牛被打發瘋。

現在躲著就又是另一個原因了，這齊小雁是齊毅的親堂妹，這是人家的家事，只要雙方不動手，她們也不願意上去多管閑事。

這邊齊毅聽到朱玲玲竟然要借給齊小雁錢，眉頭都皺成死疙瘩了，“玲玲你別借給她錢，她還不起你。”

齊毅是一點面子沒給齊小雁留，這個堂妹是越來越像她那懶漢爹了，真是好的不學專挑壞的學。

對待那一家子人，齊毅是丁點耐心都沒有。

齊小雁見齊毅在這麽多鄉親面前，竟然丁點面子不給她留，氣的張牙舞爪的就又要撲上去動手。

朱玲玲一看齊毅又將齊小雁惹惱了，急的直跺腳，“齊毅哥你就少說兩句吧，那錢我不用雁子還了，就當我這個做姐姐給她的。”

不等齊小雁再次撲到齊毅跟前，她就急忙拉住齊小雁的胳膊，拽著她往集市上走，一邊走還一邊勸著：“雁子你別著急，錢我還給你，咱不聽你哥的。”

齊小雁打一開始就沒打算還錢，現在聽到朱玲玲自己提出來了，她心下歡喜，也不計較齊毅不給她臉的事了。

而且她還怕這一塊錢被齊毅攪和黃了，也不用朱玲玲再扯著了，反而用力抓緊朱玲玲的手，拉著她主動往人群裏擠，“快點走，別給我哥追上。”

說著兩人就快速的鉆進人群中沒影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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